人生走走

興許是因為生命緊紮著鄉土。

所以有些東西，根深蒂固，難以拔除。

讓人在走的不穩卻又跑得極快的世代裡，懷疑自己是長居山林的老頑固。

有一個年輕的男藝人，歌唱得不好，但舞跳得不錯。

主持一個每晚六點的娛樂節目，靠著幽默逗趣的風格，人氣飆升，也有幸演了幾齣偶像劇。

以前的澳門室友很愛他，只要逮著機會就要對我傳教一番，傳教內容不外乎他有如何如何帥氣、如何如何孝親、如何如何舞藝驚人、如何如何魅力四射－

他帥嗎？是的，他帥，可惜不是我的菜。

孝順嗎？不確定。但根據新聞媒體的報導，應該是蠻孝順的。

他舞藝驚人嗎？不知道。曾經聽他表示蔡依琳舞跳的不好，也許他技高一籌吧。

至於，他魅力四射嗎？

光是一個「不是我的菜」這樣的主觀意識，就毫無媚惑力可言了。

傳教宣告失敗。

室友頹喪回房。

我沒有告訴她，之所以對這個藝人沒有好感，其實有一個更私人的理由。

來自於一個小小的故事。

多年前，在某個節目上，主持人問他：「第一次性經驗在什麼時候？」

那時的我還是個中學生，小小的鄉下孩子對這種問題頗不以為然，腦中立刻咒罵著：第一次性經驗？干你屁事啊？

然而探人隱私這種歪風，在言論自由以及社會開放風氣催促下，逐漸盛行，人們可能從一開始驚嘆主持人的犀利，到最後日漸麻痺，任好奇心勝過一切，巴不得有更多八卦可看、更多緋聞要爆。

「然後呢？」有人這麼問我。

他靦腆一笑，說第一次是在國中的時候，發生在戶外教學的夜晚，旅館裡，有學姊表示想要嘗試，所以就做了。

當時的我，坐在電視機前，並沒有因為他的話驚聲尖叫。

但，之後的每一次，聽見人們對他的讚美、對他的愛戴，我都不由得想起這個故事。

「那又怎樣？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

是啊，年少無知，可以解釋很多年輕時幹的傻事，但是請等等，這個年少無知，會不會太無知？太不顧後果了？

第一次性經驗。

在戶外教學的夜裡。

把同學清空的旅館房間內。

和一個你不愛的人，做愛？

就因為對方想嘗試？

「喂喂！」有人抗議。「他可能只是沒把話說全，也許他跟學姊是兩情相悅的啊！」

好吧，姑且不論國中生在戶外教學的夜晚偷嚐禁果有多麼不合宜，單就浪漫面而論，古代人十幾歲就可以談論婚嫁，這樣的論調多少可以為他當年的傻事開脫啊－

「還有，國中生偷嚐禁果已經不是新鮮事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慢著！我當然知道，愈來愈早的第一次以及劈腿之類的情事早就充斥，尤其都市的孩子對性愛的大膽程度令人咋舌，明星在國中的第一次，根本就不足道；但是千萬別忘了，偶像藝人的一言一行，比起老師家長的耳提面命，更具有影響力。

那種影響力，以極輕極柔的步伐走向你，溫溫婉婉的觸碰你，有如一隻停在背上的蚊子，以為他並不存在，等到你發現了，他留下一個紅腫的包子給你做紀念，拍拍屁股，走了。

再繞回來說，觀眾聽你說話、看你表現，會認真去想你這少年無知背後可能隱藏的情節，有幾多人？

「這類年輕不懂事的故事。」朋友朝我瞄了一眼。「有嚴重到足以掩蓋他現在的亮眼成績嗎？」

是啊，他現在，可紅了。

少年時的一樁小事，化為煙塵，不值得在前科紀錄上劃下一筆。

孩子們在潛移默化中，遭玷汙的心靈，實在也不差他一人。

中秋假期，我難得的看了電視。

某帥哥雲集的四人團體，在豬哥亮的節目上又唱又跳，歌藝雖不佳，但美色當前，實在沒有不欣賞的道理。

其中一個，俊美的像是漫畫人物，據說父親是石油大王，十足十的有財有色，四人中也以他最受歡迎。

而長相比較得我青睞的則是另一位不太紅，沒當過偶像劇男主角，但也曾打過孝子牌，營造出還不錯的明星形象。

節目上，女主持人一一向豬哥亮介紹四位成員，說及他時，美艷的臉露出曖昧一笑－

「跟你說喔，這一個齁，14歲就跟女生那個了啦！」

「那個是哪個？」

「吃禁果啦！」

吃禁果啦－

吃禁果啦－

吃禁果啦－

幾個字，在我腦海裡上演天打雷劈的戲碼。

曾幾何時，未成年的第一次性經驗，成為值得說嘴的事。

「喂！」

我彷彿可以想像。

「你做過了沒啊？」

兩個國中生。

「做什麼啊？」

嘴邊淫淫的笑。

「做愛啊！」

你做過了沒啊？

你幾歲做的？

我小六就做啦！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