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走走

黃有錢走了。


還好你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即使是以死亡的姿態。

還好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因為一家人的難過比一個人的難過更難過。

還好你沒有告訴我，
雖然從網誌上間接得到消息，令人有種不是一家人的惆悵。

但自從有錢生病以後，我就更堅定人出生不該擁有家人的想法。

沒有家人會比較輕鬆，你不必顧慮太多。
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讓有錢住院，自己決定要不要讓有錢住家裡面。
家人永遠是牽絆。
我希望我沒有家人，但很可惜我有。
所以我只能愛你們。
所以我只能習慣你父親的壞習性。

昨天劇團的人還關心我有錢的事，她說或許可以用蚊香幫有錢趕走惹人厭的蚊蠅。
我深思了很久，覺得這想法聽似荒謬但也許可行。
另一個朋友玩笑說，不如幫她噴防蚊液，結果反而害她睡不著。
很有趣。

我突然想起”阿no”死去的樣子，哥喊出一句”阿no怎麼躺在路邊？”我從反光如鏡的鋁門窗看見她死去的身影。
那天是大年初二，一向大膽的我看著她的軀體卻不敢逼近。

是你將她掃起來的。

那天我說了很過份的話，我告訴死去的阿no去找撞死她的人報仇吧。
多年後我夢見阿桑家底下的水溝躺著兩具屍體，很魔幻寫實的附上駕駛座。
我直覺的認為那是阿no幹的。
所以我開始反覆在心裡頭唸著，阿no我說錯話了，請你放過他們吧！

我又突然想起阿寶死去的樣子。
那是一只大米袋，阿寶就躺在裡面，爸的腳踩著他。
那天我們根本還來不及意識到阿寶的死去，他就不留痕跡的走了。
我只記得前一天晚上阿寶在哀鳴，不像他平常的樣子。
然後某個人罵他，叫他不要吵。
沒有一絲呼喊痛苦的權利，他走了，躺在他一向喜歡坐的機車踏墊。
我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腦海只有一只裝著阿寶屍體的袋子。

他們都走了。

一隻養了近十年的貓跟兩隻養了近十年的狗。
阿no我認為一向聰明如她應該是自殺，因為她從來不走近馬路。
阿寶死的原因無人知曉。
有錢抵不過啃噬著心臟的蟲。
我們都沒盡到照顧好他們的責任。

腦海突然閃過獸醫朋友孔殷的臉，他後悔著毫不保留的告訴我有錢的存活機率微乎其微。

又閃過阿no叼著一隻魚瘋狂叫著她的孩子們出來吃飯，卻無人回應。

她的孩子就在前一刻被媽送走。

我清楚的看見阿no的眼裡盈著淚水。
直至今日想起當時阿no流著眼淚的模樣，我還是跟當年一樣淚流不止同她一般。
我覺得對不起她，我們剝奪了她擁有孩子的權利。
我們沒有照顧好任何一隻守著我們家的動物。

今天聽到外表坊的阿常說不能一直留在台南，不然他養在台北的貓會死掉。
一蕊提到貓喝的水就算不換應該也沒關係，他說”不是你在喝當然沒關係！”
我想他不是在養寵物，而是在照顧一隻貓，並且尊重一隻貓。

結束後我想著要提醒你把有錢帶回屏東去。
我想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終究還是走了。

有一次同學為了生病的小貓要蹺課，她玩笑的說要回去奔喪。
那天她沒有如約定回來，我可以想像小貓最後發生什麼事。
我曾經問她如果小貓死了怎麼辦？
她說誰家的貓不會死？

是啊。

我不想跟你談論有錢的事，我不喜歡我們都歇斯底里哭泣的樣子。
我不想跟你分享有錢死後的心情，我知道那只會教你反覆回憶。

累了。

我不敢奢望卻又不停奢望擁有一隻貓。千百遍。

照顧好你身邊所有。
他們的死去不該只是悲傷的回憶而是教訓。




我會想念妳

作詞：張震嶽　作曲：張震嶽

我會想念妳　我不會忘記　永遠想念妳　直到再相遇

說再見好難　忍住淚水好難
離別這一刻　我不甘心放手
我會好好過　勇敢又堅強

那就向前跑　丟掉所有煩惱
不要再回頭　走妳該走的路
總會有一天　我們會再相聚

＊我會想念妳　我不會忘記　永遠想念妳　直到再相遇
　我會想念妳　妳不必擔心　永遠想念妳　直到再相遇

因為妳善良　因為妳的天真
讓我感覺到　擁有妳好幸福
妳應該知道　好捨不得妳

流下的淚水　一顆顆都是愛
最後的言語　句句都是感傷
大聲說再見　我永遠愛妳


(記得你說這首歌是張震嶽為了他死去的狗寫的，眼淚又到達毋需思考逕自掉落的境界)